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陕西府谷民间故事新编

发布时间:    编辑:一然



  作者:府谷县黄土文化研究会会长孙文慧

  目录

  01、侯外翻手

  02、侯外过河

  03、侯外看戏

  04、新兰改名

  05、新兰看信

  06、应答不清

  07、刘袁夺板

  08、虎儿退婚

  09、抓纲治国

  10、二柱致富

  11、走人埃成

  (未完、待续)

  府谷民间故事新编(真人秀)

  一、 侯外翻手

  二十世纪三十年代,侯外正是二十多岁血气方刚之时。因生活所迫,每年农历八月十五前,都要结伴周边村落十余小伙,每人赶一辆牛车,拉自产的槟果到内蒙包头出售,以换回部分小麦、莜麦等粮食度日。那时的牛拉车,是由本地木匠自造的笨重的木轮车,车轮转动不灵,车身重,拉动吃力。一头健壮的好牛,最多也就拉400斤左右,一般的牛,拉300多斤也就很吃力了。那时去包头的路,也就是走西口的路。侯外和他的伙伴们,赶着牛车,过黄甫河,从麻地沟边墙的大口子出关,经古城入蒙疆准格尔地;再经沙疙堵、纳林、过小川河、翻坝梁进入滩上。滩上,是过去走西口人对鄂尔多斯高原东至包头一线,北至黄河、南至坝梁这一广大区域的统称。这里是毛乌素沙地东部边缘与黄河冲积平川的结合地,沙多水少,自然条件恶劣,老百姓居住稀疏。漫漫沙土路上,每隔数十里,孤零零地座落着一些茅草搭棚的牛车大店,供来往客旅休憩、过火(即自己做饭)。过滩上沙地,再经树林召,从大树湾渡过黄河,再走一天的路程,就到包头城了。

  这程路,单趟行程,正常情况下需10天左右。但哪个年代,很不太平,途中常有土匪出没。特别是滩上的沙地中,是牛车走五天的路程,沙土漫漫,黄风滚滚,人困牛乏之际,说不上什么时候,沙蒿林中,突然涌出一伙强人,轻者所有财物抢劫一空,重者拷打致残,甚至丢了性命,苦命的走西口人,叫天不灵,叫地不应,只有听天由命的份了。如遇上这种倒霉的运气,一趟走多长时日,那就很难说了。侯外一伙就碰到一回,但运气的是,凭着侯外魁伟的身材,高大的身个,土匪被吓住了不敢动手,最终悻悻而去。侯外等结伴而行的数十人得以平安归来。

  这事发生在一九三六年初冬。

  这一年,侯外和他的伙伴们,赶着牛车,拉着槟果,于农历八月十五日前赶到包头,将槟果发售给年年都打交道的老关系商铺。那时的买卖双方,非常讲究诚信,侯外他们从口里拉来的槟果,个头大,口感好,质量上乘,商铺非常满意;又因他们比双方商定的时间还早到了三、四天,商铺从节令上抢了先,仅用三天时间就销售一空,而且卖了好价钱。商铺的掌柜很高兴,把购买价提高一成,双方皆大欢喜。正好商铺当时有批货要发往后山(即大青山北、接近外蒙一带的区域),商铺的掌柜看他们诚实,就想让他们去运送,时间往返虽长一些,须40—50天,但运价不菲。正好侯外他们也想临时找点活干,以增加点收入。双方一拍即合,立马成交。侯外他们又赶起牛车向北方走去,为保安全,商铺还派了四名保镖。这一趟行程还比较顺利,五十余天后,平安返回,商铺掌柜非常满意,侯外他们挣了个好工钱。这时已是农历十月上旬,初冬季节了。大伙高兴之余,休息两天,购买了一些小麦、莜麦和带洋字的部分日用品,赶着满载物品的牛车踏上了回家的归途。初冬的鄂尔多斯高原,已是寒风凛冽,十余人顶风冒寒,向南赶路。第四天傍晚,已进入滩上沙地腹部一个叫响马疙旦的地方,人困牛乏,便在周边唯一的胡姓车马大店中歇了下来。这店,虽叫车马大店,其实也就是裸土打墙,上用茅草和沙蒿枝搭顶的茅棚,棚高不足六尺,栅栏式的柳木门窗,糊点老笨麻纸,四处漏风灌沙。为避寒,门宽不足二尺,正常人出入都须侧身。茅棚内,顺墙盘一面宽六尺、长四丈有余的通铺大炕,住多少人都在上面挤。炕两端各盘一个大炉台,供行人烧水做饭,炉内唯一的燃料是沙蒿枝,需住店人自己到外边的沙滩上砍回。炉内火通入大炕供暖。侯外他们卸车入住的时候,店内已住下二十多人;看到人多,放好东西,留下两个看货的,其余人便都到外边沙滩上砍沙蒿去了,因这是规矩,大家都知道,也很自觉。这时已是满天星斗、掌灯时候了。

  半个时辰后,每人抱着一抱沙蒿枝返回店内时,两个留下看货的同伴神色惊慌地站在院内,悄声告诉大伙:店内来了五个土匪,以翻手为名,逼胁屋里二十余人拿出钱财,已有十余人将部分钱财放到土匪面前了。大伙从破窗户洞向里一看,只见四个匪气十足的人分站地下,监视着众人;一个满脸横肉的黑胖墩子,挥着一双赤臂,坐在当炕,嘶声喊道:“有本事的坐上来,胤了咱家,给你三十块大洋;输了的,给咱家大洋三十块;坐下不动的,拿来三十块大洋,不然别怪大爷不客气!”满屋车客,惊恐无状,一些人瑟瑟发抖,已将手伸向了自己的包袱。侯外一看,怒火顿生,大叫一声:“谁要翻手?我来了!”一个大步,跨到门口。接着,屋内人只见一个通身白色的大汉,伴随着喊叫的洪音,低着头、弯着腰、侧着身,从宽仅二尺有余的屋门中硬扛了进来,只一步,便坐到了炕上;门框被扛烂了,门掉到地下;上炕时,弯着的头肩碰到了高不过六尺的屋顶,茅草的屋顶被扛的满屋震颤,灰尘乱跌。众人定睛一看,只见这大汉身着一领白山羊皮皮袄,坐炕一展,铺了半个炕面;头戴一顶白羊羔皮皮帽,炕上一坐,几乎碰着屋顶;伸出一只臂膀,铁疙瘩似的拳头如升子般大小。瓮声喝道:“翻手的坐过来,有多少钱都放下!”五个土匪一看,顿时目瞪口呆,倒吸一口凉气,眼色一使,哧溜一声,拔腿而逃,一溜烟的去了。

  满店客人,众星般围住侯外,感谢相救之恩;众人出资,买羊两只,侯外白吃,大伙饱餐一顿。

  西口路上,从此留下了侯外的美名,直至近代。

  注:侯外,刘姓,民国初年生于本县东部某农村,卒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。因长的虎背熊腰,身高八尺,约现在的2.4米以上,故一生中因身高引发了不少的轶事,现收录三则,以飨读者。

  二、侯外过河

  上世纪六十年代以前,我们这一片土地上雨水还比较充沛,沟沟岔岔清泉四溢,大小河道四季长流,且水势不小。黄甫河源头在鄂尔多斯高原中部名叫坝梁的大梁底下,平常的流量大约在10立方/秒左右;其另一支流源头在内蒙准格尔旗黑岱沟以上,流经十里长滩等地,于我县古城镇郝疙台村两流会合后,正常流量在20立方/秒左右。那时,要过河的人们,春夏秋三季天暖的时候,都是赤脚趟水,大人趟过,水深一般在膝盖左右。春秋季节天冷时,两岸村子负责搭建临时性的木桥;年景好时用双木架,上铺秸杆之类的硬物,再在上边垫上黄土,这是很好走的桥了,老弱病残、妇孺、儿童都可放心通过;但遇年景不好,老百姓生活困难,就只好用交叉木桩,上捆一根较端正粗韧的圆木,这就是独木桥,虽然也是桥,但要顺利走过,那就比较困难了。试想,一根横空的圆木,脚踏不稳,身体平衡难以掌握,脚下还是喘急的河水,两眼向前看,两脚踩不准位置;可两眼向下一看,看到的就是不动的流水和向上游移动的木桥,左右摇晃中,不少人掉到河里,虽无性命之虞,但天寒水冷,不是大病一场就是留下了日后的病根。一些人实在没有办法,就只好爬到圆木上,闭上眼睛,双腿紧夹圆木,双臂抱住圆木,一寸寸向前爬动,这虽保险一点,但到了对岸,即使衣服不破,也是泥土满身了。数千年来,黄甫河两岸的民众,都是用这样的方式渡河。冬天好多了,河水冰封,虽冰面滑溜,但可步行而过。这黄甫河还有个特性,就是夏天雨季时,一遇雷雨,必发山洪,而且水量特大,水面漫到两岸山脚,一连数天降不下去。历史记录显示,最大山洪流量曾达到12000立方/秒。最可怕的是,河流源头远达一百几十公里,下游还是红日当空,但河里突然下来一股山洪,给过往行人造成极大威胁。侯外就遇到过一回,他自己毫无觉察,但尾随他后的几人却险险弄出人命。事情的原委是这样:

  上世纪五十年代盛夏的一天,大晴天,麻地沟,即现在的麻镇,逢集。十里八乡去的人很多,侯外也去了。日头过午,侯外返回时,河水悄悄的涨了,一股不很大的山水从上游冲了下来。侯外个子大,也没有注意那么多,一挽裤腿就进到河里去了,水至上腿部,无有大碍,侯外轻松的上了对岸,不紧不慢的去了。离他身后数百米远的一群人,大约有十余个,也知道山水下来了,但望见前边那个人顺利的过去了,而且水深也就是膝盖以上,故到了河边,走在前边的三、四个人毫不迟疑,一挽裤腿就进到水里去了;谁知,一迈腿离岸,就水没至腰,立马站立不稳,随水滚奔,身不由己的被洪水漂起来了。这黄甫河的水,由于河床落差大,水流特急,人一旦被水漂起,再要站起来就很困难了,如这样,后果不堪设想,只有被河水推走的份了。走在后边未入水的七、八个人一看,都惊呼起来,路上陆续走来的人也都大叫起来。在这危急时刻,一个较年长的智者,立刻叫了十余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,沿岸向下游奔跑了几十米,赶到水中几人的前边,手挽着手进入水中,组成人墙,才将被水推倒的几人救了起来;接着,长者又将岸上所有要过河的人组织起来,由年轻人夹着较为体弱的,一字排开,都手拉着手,从上游到下游的方向,斜着入水,在河中斜着顺水而行,互相搀扶、互相借力,经一番拼博,终于安全到达对岸。

  上岸了,大伙松了口气,几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很不服气,“明明看见前面那个人水只到大半腿,我们怎么一进去就至腰了,那是谁,莫非是鬼不成?险险叫几个人丢了性命,一定要看个究竟!”几个后生一路狂追十余里,追到了,一看,是侯外,几人连声叫苦,瘫倒在地,自认倒霉。侯外正不紧不慢悠闲地走着,看见他们几位满身泥水的狼狈模样,大惑不解:“这是怎么了?”几个后生破涕为笑,实情以告;侯外听了,哭笑不得,楞了半晌,大感愧疚。后边的人陆续赶到了,侯外指着路旁一片成熟的西瓜地说“我请大家吃西瓜,赔不是了!”众人嘻嘻哈哈,一顿饱餐。

  大个子侯外,在长城内外的广大区域,更知名了。

  三、侯外看戏

  包头,塞外名城。清同治九年,即公元一八七0年前后建城,随之商业活动逐渐兴起,至二十世纪三十年代,已发展成为中国西北地区重要的皮毛集散地和水旱码头。城南二里半、紧邻黄河的南海子码头,整日商贾云集,繁华热闹。为保河运平安,码头旁建有河神大庙,每年中秋佳节,众商贾集资,为河神唱大戏五天,祈保康安。中秋佳节,也正是口里、即府谷一带产出的槟果运到包头最好的出售时机。

  这一年中秋,侯外和他的伙伴们提前把槟果运到,发售商铺后,正赶上山西晋剧泰斗丁果仙应邀北上,到包头南海子河神庙唱戏。

  丁果仙,一九0九年生于河北省束鹿县王口镇农村的一个钱姓贫苦农民家中,小名“果子”。三岁丧父,四岁时因家中生活艰难,被卖与山西太原丁家。七岁开始学艺,始学青衣,后改须生,九岁清唱卖艺,十三岁正式登台演出。她选择了胡子生的行当,每天披星戴月地练功,在十七八岁时一唱成名。二十世纪二十年代中期,上海百代公司为她灌制唱片,因此获得“山西梆子须生大王”的称誉而名驰海内。

  丁果仙要来南海子河神庙唱戏,这可是轰动一时的大事;城里城外、周边民众,不分贫富贵贱,男女老少,达官贵人骑马坐轿、平民百姓徒步奔走,都云集南海子河神庙,要一睹丁果仙芳容丰采。

  侯外和他的伙伴们也去了,都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,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,能误吗?南海子河神庙前偌大的河滩空地上,人山人海。他们费了好大劲,才挤到了离前台不远的中间位置。台口前,已有人摆好了几排桌椅凳子茶具等,那是为当官的、有钱的头面人物专设的。三、四十个维持会场秩序的人,上身穿着显眼的大红马褂,手中拿一根长三尺、粗二寸、刷有红、黄两色的圆木棒,正吆五喝六地叫嚷着,喝令向前挤来的人在退离桌凳一丈开外的地方坐下来,不愿坐的退到远处去。侯外他们好不容易才挤进来,当然不愿离开,便跟着大伙坐了下来。

  戏开了,丁果仙一出场,便博得了满堂彩;鼓掌的、打口哨的、吆喝的、还有往台上扔钱的,台上台下,热闹极了!正看的入神,突然后边有人大叫:“前面那个站着的人,坐下,挡着后边了。”连叫几声,没人回应,侯外他们也未在意,戏很精彩,正入神着呢。突然,一个穿红大褂的人走过来,照着侯外的肩头就是一棒:“坐下!”侯外一楞,肩头又挨一棒:“说你呢,坐下!”“我坐着呢,你说我?”侯外才反应过来,赶忙解释。“胡说,你明明站着!”红大褂又举起了木棒。“我真坐着呀,不信你看。”说着,侯外慢慢的站了起来。“哎呀!”几声惊叫,全场目光刷的一下全向侯外集中而来。“这么高的人呀!”全场一片惊呼。台上的丁果仙一看,也乐了,开口唱道:“忽听的台下乱纷纷,原来天降一神人,身高八尺脸赤红,定是汉室关圣公。”“好!”全场掌声雷动。侯外弄了个大红脸,一时不知所措。

  台口前椅子上坐着一个带着墨镜的中年人,向身旁一位侍卫模样的人耳语几句,那侍卫模样的人走到侯外身旁,对侯外说:“跟我来,警长叫你。”侯外随侍卫来到警长旁,警长对侯外说:“雇你五天,每天赏你大洋十元,跟着我维持秩序。”侯外一听,喜出望外,连声谢谢!

  大汉侯外,名声远播在蒙域边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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