墙头,弯弯黄河从东、北两侧流过,万里长城河西段从这里始修。母亲河恩赐平展展的万亩良田,土沃水肥,岁岁丰稔。古今美誉:“秦源德水,塞上小江南。” 我的家乡就在这里。从儿时起,望着滔滔波浪中横渡的客船、晃悠的渔舟、运输船飞逝的白帆,那是我童年的梦、愉悦的歌、欢乐的时光、成年的理想。 渐渐地,我离开了家乡,外出上学、工作。 故土,是我心中的眷恋。 渐渐地,我又回到了家乡。不同的是,当年的顽劣少年,已长大成人,变成了风华正茂的青年。
家乡的模样,正在渐渐地改变。黄河岸三个抽水码头,已由电动机替代了原来的锅驼机、柴油机;万亩沃土,已全部变为旱涝保收的水浇良田;高压电线架入了机关、单位、农户、地头;明亮亮的电灯,取代了昏暗的煤油灯;电视机由黑白渐渐地变为彩色,取代了曾流行一时的收音机、放唱机;五十五马力、四十马力的大铁牛替代了手扶的小牛犁;小四轮替代了二圪叉,即早期的手扶拖拉机。农户的住房,也渐渐地发生变化,土房土院渐少,砖瓦房水泥院渐多。人群的衣着,色彩渐渐地靓丽;学校孩子,考入大学的数额渐渐地增多;道路旁、河滩里,绿树成荫;山坡上、田埂边,百花盛开。 弯弯的河流、碧绿的群山、棋盘格的良田、成行的浓荫、山野的百花、蓝天、白云,一幅和谐的锦绣画图。家乡的面貌更美了。 我把儿时的梦,融入我的工作中;我把父老乡亲的情,也融入我的心中。 心中有感情,工作有干劲。我朝气勃发,机关工作,有条不紊;参谋助力,尽心尽责;迎来送往,热情周到;上传下达,及时到位;起草材料,认真快速;工作所需,绝不推辞。统揽各单位的学习、集体活动等,我也是策划指挥,积极主动,圆满成功。 处理繁琐的小事,看似平凡,却是极好的锻炼机会。一段时间后,一些别人觉得比较棘手的事情,对我而言,也就轻车熟路,没有什么难度了。 农村的事,有其特殊性。 一次,有人给乡长告状,说某大队的支部书记未报批,私自打了土院墙,要盖住房。乡长是新从教育系统小学校长任上调来的青年人才,对农村工作还未入门,一听是未批先建,凛然正气上脑,立马派俩干部去处理,并要求把墙全部推倒。两干部是老同志,觉得先调查一下,搞清楚情况再看怎么处理。但乡长要立威,发火了:“领导指挥不动你们?去,马上把那个支书叫来,我亲自处理。”我也觉得不妥,就劝乡长冷静一下,等等再说,乡长更火了。
那个支书叫来了,乡长与其谈话,不到三五句,火对火,杠上了。杠到吵,吵到骂,不可开交,惊动三五成群的闲人,远远站着看笑话,我和在单位的两三个干部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,束手无策。所在村里一青年有辆二手的摩托车,我让人悄悄找到那青年,让他赶快骑摩托去把十公里外下乡的书记找回来,不然,这俩人都下不来台了。一个小时后,书记若无其事地回来了,看了看,说:“怎么了?长脸了?”两人停了下来。 后经调查,这里边还确有弯弯绕绕的一些原因,好在书记经验丰富,终得妥善处理。 乡长的教训,也是我们的经验。 付出必然有回报。不久,我被组织提拔,又一次离开了家乡,这一离,便是三十年。 三十年后,我退休了。“少小离家老大回”,唐人贺知章的诗句萦绕在耳旁,我回来了。 家乡,已然巨变。黄河水,变清了,静静的清流中,映泛着天空中飘过的白云;笔直的水泥大道,连通了沟壑纵横的天堑;白墙红瓦的新农舍鳞次栉比;成片的农田中大棚、地膜与其中的西瓜、辣椒、花生、白菜、玉米等各类作物,构成了疏密有致、立体交叉的现代农业科技示范园;黄河入陕第一湾、莲花辿、鸡鸣三省等自然景观更彰显了塞上山水之美。电子通信技术的发展,乡村振兴战略的实施,让农村的变化更加日新月异。 站在家乡的山巅,老夫聊发少年狂,放声高歌赞家乡;绿水青山垂帘挂,白发飘舞万丈长。 儿时的梦,成年的梦,今日的梦,腾飞的梦! 梦想成真,黄河水清清。
孙文慧 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,府谷县作家协会主席。著有《情咏塞上·逍遥词集》《黄河岸畔歌》《逍遥随咏》《雍正乾隆府谷县志·阅读手记》等。